朱自清有一文《论雅俗共赏》,讲从古到今,文学作品在文字、体裁和内容上都经历了从雅到俗的渐变过程(如诗比词雅,词比曲雅)。我想这个过程也延续到了如今。相比民国时期,而今的作品更为通俗大众化,尤其网络文学,不乏情色、暴力、低俗之物。但再早的作品又过于高雅,似乎只能供学堂里细致地学习分析。唯有民国的文人、文学作品在雅与俗之间恰到好处,所以常常有感民国的文人格外风趣。“俗”我指的是话题大众化,“雅”则指起语言文字或者意旨优雅。刚看了朱自清的《女人》,体现的尤为贴切。
文章讲述了男人在街上看女人时的情形,描写的十分有趣,如“在路上走,远远的有女人来了,我的眼睛便像蜜蜂们嗅着花香一般,直攫过去。但是我很知足,普通的女人,大概看一两眼也就够了,至多再掉一回头。像我的一位同学那样,遇见了异性,就立正——向左或向右转,仔细用他那两只近视眼,从眼镜下面紧紧追出去半日半日,然后看不见,然后开步走”。和“乖子望一眼,呆子望到晚”相应,重庆话里面有个词---“打望”,专指此事,可见这一现象的大众化。但是紧接着,文章就言及“艺术的女人”,也就是说对女人的欢喜热爱,追寻,是一种对艺术的热爱。。。其解释没有半点矫揉造作的成分,读来颇有意味。
“所谓艺术的女人,有三种意思:是女人中最为艺术的,是女人的艺术的一面,是我们以艺术的眼去看女人。而“艺术”一词,我用它的狭义,专指眼睛的艺术而言,与绘画,雕刻,跳舞同其范类。”“女人的圆满相,只是她的“人的诸相”之一;她可以有大才能,大智慧,大仁慈,大勇毅,大贞洁等等,但都无碍于这一相。诸相可以帮助这一相,使其更臻于充实;这一相也可帮助诸相,分其圆满于它们,有时更能遮盖它们的缺处”
简单说来,此处的“艺术”就是仅指女人的外表,或者说纯粹的外在美。只不过说的更为雅致。
不知女人们自己如何看待“艺术的女人”一语,是赞同抑或鄙夷男人们的色态。不过文章认为“不独男人欢喜赞叹,女人也欢喜赞叹;而“妒”便是欢喜赞叹的另一面,正如“爱”是欢喜赞叹的一面一样。”
再《围城》里方鸿渐跟其父亲对信的一段,每每读来都拍案叫绝:“迩来触绪善感,欢寡悉殷,怀抱剧有秋气。每揽镜自照,神寒形削,清癯非寿者相。窃恐我躬不阅,周女士或将贻误终身。尚望大人垂体下情,善为解铃,毋小不忍而成终天之恨。” 其父的回信更有意思,“吾不惜重资,命汝千里负笈,汝埋头攻读之不暇,而有余闲照镜耶?汝非妇人女子,何须置镜?惟梨园子弟,身为丈夫而对镜顾影,为世所贱。吾不图汝甫离漆下,已渝染恶习,可叹可恨!且父母在,不言老,汝不善体高堂念远之情,以死相吓,丧心不孝,于斯而极!当是汝校男女同学,汝睹色起意,见异思迁;汝拖词悲秋,吾知汝实为怀春,难逃老夫洞鉴也。若执迷不悔,吾将停止寄款,命汝休学回家,明年与汝弟同 时结婚。细思吾言,慎之切切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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